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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水教员正在水下协助航天员训练
6月26日8时07分,神舟十号飞船成功降落于内蒙古四子王旗主着陆场预定区域。航天员聂海胜、张晓光、王亚平顺利出舱,身体状况良好。
这是神舟飞船第10次从太空返航。从2003年杨利伟首飞太空的10年间,我国共有10名航天员进入太空。10年来,我国载人航天事业飞速发展,其中离不开航天员及其团队的艰辛努力。
俗话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在国际载人航天圈里,至今还有他们的“中国奇迹”在流传。
极其严苛的选拔
我国载人航天的历史要追溯至上世纪70年代。当时,在著名科学家钱学森的带领下,来自全国80多个单位的专家开始研究我国发展载人航天的技术途径和实施步骤。
在1971年4月举行的一次研讨会上,“曙光一号”飞船诞生。航天员初次选拔也从那时开始。不过,这次计划不久便被取消,航天员选拔工作也随之停止。
长期从事航天医学研究的权威专家邹铭(化名)告诉《中国科学报》记者:“虽然当时选拔的首批航天员并没有进入载人飞船,但为下一次的选拔实践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改革开放后,载人航天再一次被提上议事日程。1992年9月21日,载人航天工程立项,“921工程”正式启动。
航天员选拔工作也再次全面展开。1995年10月,我国开始从空军歼、强击机飞行员中选拔首批预备航天员。空军和国防科工委展开了预备航天员的首轮选拔,对象是飞行600小时以上、飞行等级3级以上的空军飞行员。
据媒体报道,这次选拔对参选人员身体素质的要求极其严苛。最具有“航天”特色的是航天生理功能检查,被业内人士形象地称为“特检”。检查项目包括在离心机上飞速旋转,测试受试者的各种超重耐力;在低压试验舱测试受试者上升到5000米、1万米高空时的耐低氧能力;在旋转座椅和秋千上检查受试者前庭功能。此外,还包括下体负压等各种耐力测试。
面对各种严酷测试,空军飞行员们没有退缩,而是积极参与其中。1996年夏天,初选合格的杨利伟接到通知,到北京空军总医院参加临床体检。他提前3天就去了,护士开玩笑说:“你也太积极了吧!”
据聂海胜自述,他当时放弃了提拔的机会,瞒着妻子参加航天员选拔。凭着良好的体质和优秀的飞行能力,他一路过关斩将,才走进了航天员的队伍。
翟志刚在参加航天员选拔时,也曾遭遇过妻子的“挑战”。当时选拔到最后20人大名单时,需要家属体检。翟志刚的妻子告诉他:“如果我有问题,就跟你离婚,好汉做事好汉当。”最后,他们不仅没离婚,这名“好汉”妻子还当上了航天员夫人。
经过6年严格的选拔,1998年,14名来自空军部队的飞行员摘下飞行徽标,换上了镶嵌着地球标志的金色航天徽标,成为“921工程”中的首批航天员。此后,陆续飞天的杨利伟、费俊龙、聂海胜、翟志刚、刘伯明、景海鹏、刘旺、张晓光都在这首批14人名单里。此外,14人名单里还包括李庆龙和吴杰两名航天员教练。
历经“神六”“神十”两次飞天任务的聂海胜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回忆道:“那时候只知道激动,只觉得自己幸运。”
2009年,在“神七”任务结束后,我国第二批航天员选拔工作启动。经过初选、复选、定选三个阶段的严格评审,最终从空军现役飞行员中选拔出5名男性航天员和2名女性航天员。
其中,5名男航天员均是现役空军歼(强)击机飞行员,2名女航天员则是现役运输机飞行员,平均飞行时间为1270.7小时。他们大多执行过汶川大地震抗震救灾、军事演习等重大飞行任务。“神九”飞天的女航天员刘洋和刚刚进行太空授课的王亚平便是从第二批选拔中走出来的航天员。
永远流传的“奇迹”
从入选航天员队伍到成为真正的航天员,需要接受长时间的训练。李庆龙和吴杰曾被派往俄罗斯加加林宇航员培训中心学习。在那里,他们经历了非常严格的训练,曾被带到北极圈的一片雪野,在零下50摄氏度的低温中生存了48个小时。其间,身上只有两块很小的压缩饼干。
李庆龙回忆说:“我们两天两夜没合过眼,感受就4个字,生不如死。”一次训练下来,他的体重足足掉了4斤。
通过艰苦的努力,李庆龙和吴杰在俄罗斯加加林宇航员培训中心一年内学完了四年课程。在国际载人航天圈里,至今流传着他们的“奇迹”。
中国航天科技集团所属空间技术研究院研究员、《国际太空》杂志执行主编庞之浩听说过一个小故事。“当时,俄罗斯教练怕中国航天员不能承受呕吐,就提出训练的次数应少一些。我国航天员则表示,要按标准次数训练。训练后,我国航天员没事,反而是俄罗斯的教练吐得厉害。”庞之浩说。
多年来,中国航天员训练体系形成八大类共58个专业。这被航天员们称为“登天的58个阶梯”,足以说明其难度。
亲身经历过全套训练的费俊龙表示:“只有通过刻苦训练,才能提升荷载力。”
邹铭则告诉记者,用“玩命”两个字来形容航天员的训练并不夸张。例如,离心机训练需要航天员身处长达八米的旋转臂一端封闭吊舱内,训练中他们常常被巨大的离心力甩得脸部变形。
而为了适应长时间的太空失重状态,航天员还要接受头低位卧床训练,时间长达5天5夜。在倒立的状态下,他们要正常吃饭、饮水、进行摄像等操作。
据介绍,每一项环节都要训练上百次,并进行各种考核——单项考核、年度考核、初选考核、定选考核等。执行任务前,男女航天员还要完成有针对性的上千小时的训练。但是,没有一个人因为如此之大的训练难度而畏惧过、退缩过,航天员们早就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
2003年,美国哥伦比亚号航天飞机失事后,李庆龙曾表示:“我是飞行员出身,对牺牲早已置之度外。我热爱这项事业胜过自己的生命,任何风险都影响不了我的选择和信念。”
正是有着这样的信念,航天员们的性格往往具有执著、坚定的特点。此次“神十”飞天的张晓光已经艰苦执著地努力了15年,才终于等到执行飞行任务的一刻。
“他是我见过最执著的人。”聂海胜评价说,哪里训练有缺陷,他就在哪里刻苦地练,直至完美。
在今年4月的一次训练课上,聂海胜、张晓光和王亚平曾就某个技术问题进行过激烈的讨论。根据在场人士回忆,他们都坚持己见,不轻易向对方妥协。3人还追着教练“打破砂锅问到底”,直到把疑问研究透彻为止。
当然,航天员也是一群有勇有谋的人。
当时,从“神五”落选后,刘伯明触动很大。为弥补差距,他把相关专业书籍都找了出来,进行重新梳理。3个月内,他整理出笔记、资料70多万字。
针对“神七”任务,刘伯明还摸索出一套适合自己的训练方法。比如,他从不死记硬背,而是总结出心理表象记忆法,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把白天训练的操作程序在脑海里放电影。
执行“神九”手控交会对接任务的刘旺,也得到了多名专家的称赞。时任中国航天员科研训练中心主任陈善广接受《中国科学报》记者采访时曾表示:“从航天员开始训练考核时开始,刘旺的手控交会对接技术就从来没有出现过错误。”在陈善广眼里,刘旺是一名肯钻研、有思想的航天员。
载人航天工程总设计师周建平曾在训练现场突然设置“考题”,刘旺凭借扎实的本领化解了难题。这让周建平赞叹不已。
对此,刘旺曾透露过他的成功秘诀:“我给工程师们打过无数次电话,向他们请教设计原理。原理掌握得越透彻,分析问题就越细致,操作才能更精准。”
除了日常训练,为增加航天员的理论基础,2007年3月,航天员们还顺利通过专业考试和综合面试,进入清华大学航空航天学院攻读硕士学位。
在清华大学教授庄茁看来,和科班出身的清华学生相比,航天员的理论基础确实稍弱,但他们悟性极好,善于接受新事物。在自然辩证法课上,航天员们围绕“技术与社会的关系”进行了激烈的讨论,他们开阔的思路令老师惊讶不已。
当时,景海鹏是公认的最刻苦的学生之一。有时课堂上没听懂,课后别人打球休息去了,他还在看书赶进度。2010年1月,除了此前已获得管理学博士学位的杨利伟,我国13名首批航天员全部通过答辩,被授予工程硕士学位。
成功背后的奉献
自2003年以来,我国五次载人航天飞行任务无一例外获得成功。如果说航天员是太空舞台的明星,航天员医生便是明星背后默默无闻的奉献者。
目前,中国航天员训练中心有大约40人在从事航天员医学监督和医学保障工作。邹铭向《中国科学报》记者介绍说,在该中心医监医保室主任李勇枝的带领下,我国通过载人航天工程在航天医学方面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据他所知,李勇枝当年也曾与李庆龙和吴杰一起前往俄罗斯加加林宇航员训练中心学习,还亲自参加过风险极大的航天员训练项目,最终获得航天员乘组医师资格证书。“出色的训练成绩还让俄罗斯的报纸以为她是中国的女航天员呢!”邹铭说。
这些年来,医监医保人员针对航天员空间运动病开展了多项研究,在航天医学的理论指导下进行航天员培养工作,保障航天员在训练和在轨飞行中的健康状况。
空间运动病便是医监医保工作中的重点之一。资料显示,在前苏联东方二号飞行中,航天员季托夫在飞行中患了空间失定向和运动病。阿波罗计划后,美国航天员也在飞行的最初几天体验到类似运动病的症状。从此,失重条件下的前庭功能紊乱一直是载人航天医学研究的重要课题。
从神舟五号飞行起,中国特色的中医药就开始被运用到航天员的医监医保中。实验和飞行实践证明,中医药对于航天员在空间环境中加强心血管功能、提高整体抵抗力免疫力、防治空间运动病是有效的。
2008年,中国航天员科研训练中心航天药理学研究人员米涛在《航天医学与医学工程》杂志上发表论文指出,以人参、黄芪、麦冬等配伍而成的“太空养心方”,对模拟失重引起的大鼠心脏泵血功能下降具有预防作用。
随后,以该方制成的“太空养心丸”被用于“神七”任务的三名航天员身上,用来提高他们在轨飞行时的心血管功能。
针对长时间失重环境下导致的肌肉萎缩、骨丢失等症状,医监医保人员还在天宫一号上专门为航天员配备了健身器,包括锻炼下肢肌肉的特殊自行车、用于锻炼肩部和背部肌肉的拉力器、促使血液向下半身流动的下体负压筒。
在“神九”任务的13天太空生活中,景海鹏、刘旺、刘洋三人便用上了这些健身器。此外,他们还在医监医保研究人员的指导下,进行了15项航天医学相关的实验,包括前庭、心血管及脑高级功能影响研究,失重生理效应防护的细胞学机制研究及“973”项目有关在轨认知功能研究等。
除了日常训练和在轨飞行的医学监督与保障外,医监医保还将覆盖航天员的整个职业生涯。据邹铭介绍,我国首批航天员都尚未退役,所有航天员都必须接受各种层次的体检及日常体育锻炼。“虽然杨利伟已经走上管理岗位,工作繁忙,但医监医保人员仍会要求他尽量安排时间参加这些项目。”邹铭透露说。
这十年,航天员一次次载誉归来,一次次成为我国载人航天的佳话。在这背后,有着航天员对载人航天事业的耿耿忠心和艰苦卓绝的长期训练,更有着航天医学研究者的默默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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