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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国中将当年作为18军政委进藏，从此与西藏有了生死约定。临终前，他叮嘱家人：我的骨灰就撒在拉萨八一农场的苹果园里，化作肥料。进军西藏之初，他和战友们遵照党中央、毛主席“进军西藏，不吃地方”的指示，积极开荒，自己担任八一农场场长。“宁愿饿断肠，不食群众粮；宁愿宿帐篷，不住群众房”，成为进藏官兵的铁律。进藏之前，他把自己的两个孩子送给了内地老乡，解放后坚持让他们在农村务农。而他在担任八一农场场长时，招录了拉萨街头的很多藏族乞丐、流浪儿，把他们培育成才，很多人后来成为西藏建设的骨干力量。

    赴拉萨寻访党的足迹，第一个寻访的党史人物是谭冠三。

    谁是谭冠三？

    今天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可能已经不熟悉这个名字了。但是在西藏，他的名字今天依然赫赫有名；在各族群众的心目中，他是一个真正的共产党人。

    1950年，谭冠三和军长张国华带着18军进藏，参与指挥了昌都战役，完成和平解放西藏任务；1959年参与指挥平息西藏武装叛乱。这位参加过秋收起义、井冈山斗争和二万五千里长征、体内残留着日本鬼子弹片的老革命，在18军资历最老，比军长张国华大6岁。后来，他历任西藏军区政治委员、中共西藏工作委员会第二书记，在西藏工作、任职20多年，后来，他担任最高人民法院第一副院长。临终前，他向党提出死后埋在西藏。老将军一再叮嘱家人：“不要给组织添麻烦，我的骨灰就撒在八一农场的苹果园里，化作肥料，最后为西藏人民作点贡献！”

    1985年12月6日，老将军病逝成都。1986年建军节，他的长子谭戎生护送父亲的骨灰到拉萨，安放在八一农场的苹果园里。

    记者此行到拉萨采访，正遇到谭戎生为父亲筹备迁墓。

    迁 墓

    进军西藏之初，党中央就下达了“进军西藏，不吃地方”的命令。谭冠三带领战士们拂去征尘，发扬南泥湾精神，开荒生产，在拉萨西郊的乱草荒滩上建起了八一农场。谭冠三亲自担任场长。

    后来，八一农场几经转型，如今成为西藏职业技术学院的校区，坐北朝南，紧临拉萨市金珠路。校区后面就是当年的苹果园，谭冠三将军的墓碑耸立在空地中央。近年来，学院规划发展，涉及到老将军墓地。但是，出于对老将军的敬重，谁也不愿意提出迁墓这个问题。

    这件事，被谭冠三将军的夫人李光明同志知道了。李光明是一位老党员、老红军，她在今年1月24日病逝前，给自治区党委、政府写信，表示同意迁墓，“这符合谭冠三将军的遗愿。”

    谭冠三的儿子谭戎生告诉记者：“我父亲在很多场合说过，内地的土可以埋人，西藏的土也可以埋人。共产党员就要有这种精神。”他打算在今年七八月份正式举行迁墓仪式，将父母亲合葬。

    伫立在谭冠三将军墓碑前，记者感慨万千：什么叫共产党，这就是共产党！虽然八一农场的苹果园已经不复存在，然而，谭冠三与八一农场的故事仍被西藏人民谈说着。

    开 荒

    在西藏军区的军史馆里，摆放着几把十字镐。“这就是当年谭冠三将军开荒用的十字镐，是从印度买来的。”讲解员告诉记者。

    当年部队用高价买下的这块地，一半是沙，一半是荆棘，当地人没人相信这里能长出庄稼来。谭冠三率领官兵们披荆斩棘，经过近一个月的奋战，开垦出荒地2300多亩。当时，农具缺乏，大雪封山，通往内地的运输线路中断。他向中央汇报后，中央批准从印度购买了一批十字镐，成为新中国与印度的第一次边境贸易。

    西藏职业技术学院的师生们，一代代传说着谭冠三将军垦荒的故事。学院党委书记纪建洲告诉记者一件事：开荒后的第二年5月，拉萨河水突然暴涨，河水冲垮河岸，淹没了新开垦的土地，谭冠三将军急了，纵身跳入齐腰深的水中，指挥堵水。经过30多小时的奋战，堵住了洪水，保住了新开垦的田地。这一年，农场获得大丰收，粮食蔬菜达到了部分自给。拉萨市民纷纷前来围观，一位年逾古稀的老喇嘛，听说解放军种的大萝卜一个有二三十斤重，让小喇嘛搀扶着下山到八一农场来看“奇迹”！

    育 才

    “在八一农场的发展过程中，有两点特别值得一提：一是改种青稞，二是拉萨街头的乞丐、流浪儿成为农工。”西藏军区后勤部政委蔡汉银说，“这两件事情让藏族同胞的心与党贴得更近了。”

    八一农场在头两年主要种植小麦、蔬菜、萝卜等，产量高，也很对进藏官兵的胃口。但是，为了满足藏族群众的需求，农场开始大面积种植青稞。虽然产量比小麦低很多，却深得藏族同胞之心。

    当年拉萨街头有不少乞丐、流浪儿。谭冠三和西藏党政军领导商量后，决定招收一批进入农场当工人。第一批就招了100多人。这些贫苦的藏族孩子来时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谭冠三亲自为男孩子理发，让文工团女演员给藏族女孩子洗澡。后来，这批农工大都成长为西藏建设的骨干。世界上第一个从北坡登上珠穆朗玛峰的藏族女登山运动员潘多，就是当年农场的农工。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谭冠三对自己的子女却有点“狠心”。他和夫人李光明在进军西藏之前，先后把不满周岁的女儿和出生才7天的幼子，送给了内地老乡。解放后，虽然把这两个孩子找到了，但他坚持让他们留在农村，安心当一辈子农民。

    谭戎生告诉记者：“后来，我们兄妹虽然相认、相聚，但是父母亲毅然决然地让他们都留在养父母身边，弟弟一直在河北农村务农。”谭戎生说，父亲从1951年进藏到1959年的8年时间里仅有两次因开会回过北京，其余时间一直坚持在西藏工作。1956年他参加党的八大，会议一结束即赶回西藏，带回来几大箱菜籽和花种，却没有给母亲买一件新衣服。对此，工作人员都觉得“首长有点过分了”，而母亲只是淡然一笑，她知道谭冠三不满足于八一农场青稞丰收、花果飘香，他的最大心愿是把西藏建设成一座美丽的大花园，要让藏族同胞对党的热爱遍地生根、开花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