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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纪实:“虎班长”的那些事儿
发布者:创始人 发布时间:2011-07-13

    王士虎(左一)和战友们在异国他乡获颁荣誉勋章。

    人物小传:王士虎,济南军区某部修理班班长,1996年入伍,先后取得7项发明成果,两次获得军队科技进步奖,多次荣立二、三等功,被济南军区表彰为“优秀基层带兵人”“科技创新先进个人”“精武标兵”,2004年被四总部表彰为“优秀士官”。 

    

        出了王村头,太阳就压山了,风也有些重,吹得沉甸甸的谷穗儿不住地摇头,仿佛它们代表家乡,也不赞成王士虎此刻离家归队。慌什么,还有两周呢,从王士虎探家那天起,它们就攒足了劲儿疯长,存心跟军士长王士虎?劲儿,盼望秋收时王士虎把沉甸甸的它们扛到家中的仓廪里。眼下可好,王士虎突然决定提前归队了。

        其实,王士虎这次探家原本没打算提前归队。在此前的几次探家中,他已经有好几次提前归队了,都是执行临时性的紧急任务,不得不立即中断休假。谁让他虎班长是个“车辆神医”呢!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一切,都离不开车辆,王士虎的作用就显而易见了。 

        王士虎是7月6日回的家,假期一个月。在这段时间里,他要干的事太多了:家中的6亩责任田,他要帮着年迈的父母和妻子去耕锄,去收割;女儿露露的病,他要四处去寻医;他自己还有一摊事儿:有两篇专业论文,他也要借这空儿查找资料……

        归队的念头源于昨天晚上。父亲披着一身暮色从田间回来,顺口对王士虎说:“前王村张家的娃,今儿提前回部队了,一大溜子人去车站送他……”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王士虎心中犯开了思量:张家的娃是与自己同年入伍的张玉柱,早自己1周回来探亲,眼下提前归队,肯定部队有任务,自己与张玉柱同属后勤系统,很可能也要提前归队……他们有任务,自己单位也不会例外哩! 

        心不在焉地吃完晚饭,王士虎来到房间,与妻子黄晓军商量:“明儿,我想提前归队哩!” 

        黄晓军名如其人,她最晓得丈夫的心思了,方才公爹的一番话,她就发现丈夫坐立不安了,知道丈夫有提前归队的念头。

       “可是,部队还没来电话让你回去哩,万一不需要你,不就……”妻子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凭我的直觉……”王士虎望着妻子的眼睛说。 王士虎最熟悉妻子的这双眼睛了。这是一双晶莹无瑕的眼睛,它容不得半点尘埃和丁点杂质;这是一双饱含着理解,浸润着善良的眼睛。望着这双眼睛,王士虎胸中一个热浪打上来:知夫莫若妻,妻子最理解自己了!全家一致同意王士虎提前归队。 

        父亲的一双沾满黄泥的大脚,把农用三轮车蹬得咯吱咯吱响,后王村离火车站挺远,每次探家归队,都是由父亲蹬着三轮,由晓军陪着,把王士虎送到火车站。就在三轮车停在候车室门口,行李搬下来之后,王士虎听到附近响起一阵紧急集合号声,他浑身一激灵,正待寻找声源,还是晓军提醒他:“在你兜里呢!” 

        王士虎笑了,是手机的彩铃。回家近10天,无人打手机,集合号音就走远了。

        他赶紧接手机。 

        电话是部队政委刘庆华打来的。 

        政委先问他在家忙得怎么样了,父母身体怎样,孩子的病看了没有。电话中传来火车站熙熙攘攘的声音,政委又问他在哪里。 

       “我在火车站呢,正买票往部队赶。”他说。 

        政委突然就没了声音。稍顷,政委的声音又冒了出来:“回来就好。部队接到抽调部分骨干参加维和集训的命令,经党委研究,决定让你去,后天就要报到!”

        列车汽笛响了,缓缓开动起来。空旷的站台上,送行的人渐渐离去,只剩下父亲跟妻子的身影,在暮色里像两棵伫立的树,一棵枯槁,一棵挺立。 

        王士虎的两眼一下就湿润了。脑子里很乱,他努力想把这种乱理出个头绪来…… 

    

        时光倒流12年,是个冬季。18岁的农家娃王士虎也是乘着这样一列火车,从皖北的农家茅舍来到鲁中隔马岭下的一所军营里。 

        一进营区,王士虎傻眼了:那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呢?那车水马龙的城区公路呢?入伍前所憧憬的一切,此刻都成了睡梦中的幻景。充斥在眼前的,是连亘不绝的崇山峻岭,是夜晚山中响起的狼嚎獾叫,是砭人肌肤的凛冽山风,是一间间火柴盒似的隐藏在丛林峭壁间的小小哨所。

        营区如此空旷荒凉,那就盼望新兵下连队分到个技术单位,使自己的修理技术发挥应有的作用吧!新兵连训练,他的各项训练成绩都达到了优秀。机会,该不会与那些有志之士失之交臂吧? 

        他的这个美好的愿望在连长宣布下连名单时很快落空,他被分配到部队后勤班,任务只有养猪种菜。 

        王士虎懵了。 

        落寞,寂寥,怅惘。他在没人的时候爬到山顶上,面对大山嚎上一阵,以吐自己胸中的郁闷与淤滞。想想离家时父母的殷殷嘱托及乡亲们那羡慕的目光,王士虎心里酸酸的:难道自己就在这荒山野岭、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度过自己美好的从戎时光?在地方学到的维修手艺,难道就在这儿渐渐荒废?

        金子尽管埋在淤泥里,也总有发光的时候!这句名言,终于在次年的阳春3月,在王士虎身上应验了。 

        熹微的晨曦迎来了营区的黎明。操场上,一溜十几辆汽车正在发动,准备执行远途训练任务。正早起拌猪食的王士虎,听着那熟悉的引擎声,不时羡慕地朝车队看去,他多么想来到这些待命驰骋的铁马面前,一展自己的手艺与抱负! 

        突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传到了王士虎的耳畔——一名正在试刹车的司机,被这种声音弄得没了主意,几次试刹,杂音有增无减。 

        一身戎装的政委看看腕上的表,说:“下来,班长上去试试!” 

        一边的司机班长上了车,重新发动了引擎,试刹,连续几次,刹车杂音仍未排除。

        政委面露不悦之色:“没办法了?” 

        班长红了脸:“这种故障,一时不好判断。” 

        猪圈里的王士虎早就憋不住了。带着两脚猪粪,他来到了政委面前:“报告首长,俺来看看是啥原因。” 

        政委惊异地打量一眼跟前的这个小列兵:矮墩墩,胖乎乎,虎头虎脑。“你能行?”政委问。 

        “试试看!”话音未落,他已打开引擎,半分钟不到,便说:“毛病找出来了,刹车有刺耳的响声,是制动蹄的间隙过大,只要把轮子卸下来,剪一个薄铁片加到制动蹄上,填充一下,响声就没了!” 

        他说得随意而又肯定。司机半信半疑地按他说的做了,试一试,呀,刺耳的声音果然消失了。 

        政委一下来了兴趣,和蔼地拍拍他的肩膀,问:“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哪班的?” 

        王士虎胸脯一挺,大声说:“俺叫王士虎——大王的王,战士的士,老虎的虎。是勤务班喂猪的。” 

        政委已经深深喜欢上了这个小列兵:“好啊,调你到汽车队干修理,去不去?”

        一阵欣喜在王士虎的脸上漾绽开来,朝思暮想的迫切心愿,竟然瞬间如愿以偿。他双腿一并,“啪”地打了一个敬礼:“坚决服从命令!”

        从此以后,汽车队的修理班里,王士虎与汽车打起了交道。 

        凭借入伍前学到的修车技术,要想满足部队大批车辆的维修需要,未免有捉襟见肘之感。怎么办?王士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入伍前,曾读过几年私塾的父亲送他一句话:匠石运斤,可达闭目成形;庖丁解牛,三年未见全牲。这,全凭过硬的基础知识,只有勤学苦读,你才是一个称职的修理人员。 

        认准学习的这条理,王士虎的一双眼,就盯上了部队驻地的新华书店。王士虎一个大头兵,每月的津贴少得可怜。他掰着手指头数,鸡蛋里抠出骨头,把每月的开支压缩到最小值,除了牙刷牙膏洗衣粉之类的生活必需品外,他连双袜子都没舍得买。 

        有一本《汽车故障判断N次问》的书,精装,老厚,王士虎买不起,每月才30元的津贴呐。那就抄吧!有天下午,王士虎抄得入了迷,室内的光线越来越暗,王士虎猛然惊觉,看看表,已整整5时40分了。天黑事小,误假事大,他请到下午6点的假。看来,这假是误定了。

        紧跑慢赶,当他迈进汽车队队部门口的时候,队长正黑虎着脸看腕上的表:6点过两分。 

       “你误假了你!”队长的话像是铁蛋子,沉甸甸扔了过来。 

      “我跑着回来的我……”王士虎嘴里像嚼着橡皮糖,软绵绵地解释。 

        看着王士虎气喘如牛,汗流满面的样子,队长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记住,这次就不点名了,将功抵罪,在汽车修理方面再进一步!” 

    

        仿佛要对队长的厚望来一次回报,一次牛刀小试的机会在不经意中来临。 一台卡车在启动时发出了老牛般的闷响,几名老修理工围在车旁,共同的诊断是:发动机加速不良。再进一步检查,油路正常,线路正常。那么,故障到底在哪里?

       请虎班长去!修理工们找到王士虎,把他请了过来。 

       王士虎也够实在的,来到车旁边,把工作服脱下铺在地上,就一头钻到了车底。

        东拆西卸,追根究底,毛病还是没找出来。虽说如此,王士虎心中还是有底:大部件都没问题,肯定是哪个小零件的事。“大伙放心,给我一天时间,我非把它的毛病找出来!”王士虎的虎劲儿上来了。

        第二天,他蹬上一辆自行车,将熟悉的几家汽修厂跑了个遍,把发动机的情况讲给老师傅们听。大家都说这种情况比较罕见,故障到底在哪里?谁也说不清。

        借着月色,他又来到解放车前,拆卸零件,细细钻研起来。 

        夜未央,星月消隐,凉风拂面。发动机故障终于被他找出来了:加速泵上的皮垫儿老化。 

       他手里拿着那个小小的皮垫儿——一片5毛硬币大小的皮垫儿,心里感慨万端:就是你这个小东西,竟然害得四五名修车师傅为你忙活、焦虑了好几天!

        随后而来的一切都很轻松,他将皮垫儿放在热水杯里浸泡10分钟,利用热胀冷缩的原理,长够身量,重新放到加速器上,发动引擎。嗬!老牛般的闷响变成了牛犊儿似的脆叫。 

        “虎班长”“小博士”的称谓,不时加到王士虎的头上。每逢听到这些赞誉,王士虎总是一笑置之。他感到,内心的充实与惬意,并不是有了这些称谓与赞誉,而是自己与汽车有了一种心灵上的感应和默契。按说,王士虎的业务技能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汽车的各种故障他都能手到病除,在部队举办的各种车辆排障比武中,他都能蟾宫折桂,独占鳌头。但他认为,这一切仅仅是守,只有主动进攻才是真正的胜者。 

         这念头缘于一次车队执行紧急任务的途中。 

         一列车队在蜿蜒的山路上行进。王士虎乘坐的头车突然“噗”的一声,车胎坏了。王士虎他们马上从车厢跳下来,又是扳手拧,又是锤子敲,足足忙活了半个小时,才把一人高的车前轮卸了下来。这时,整个车队受阻已近半个小时。

        这件事,让王士虎反思:和平环境,拆卸轮胎可以时间长一点,若在激烈紧张的战争环境呢?这样岂不是误了大事?

       卸轮胎速度慢,主要原因是野外没电源,电动卸胎机用不上。那么,有无其他动力可代替电力?王士虎吃饭想,睡觉想,绞尽脑汁。犹如夜空突然闪出一条亮缝儿,这天保养车时,王士虎突然想起汽车上的刹车专用储气筒。能否将储气筒气流的动能转换到拧螺器上,代替卸轮胎固定螺丝的动力,以此取代电源?

        行,一定能行!王士虎高兴得险些跳了起来。说着容易做着难,毋庸赘述王士虎攻克这些难题的艰辛与奔波,两个月时间很快过去了,这天上午,一场检验王士虎发明成果的演习拉开了序幕。 

        在蜿蜒的山间公路上,一行运输车队正冒着“敌人”炮火隐蔽前行。一辆汽车在炮弹的爆炸声中突然“趴窝”——前轮胎被弹片炸毁。在这危急的当口,旁边的一辆汽车上突然跳下一名小战士,麻利地支起一个简易器械,三下五除二就把炸毁的轮胎拆卸下来,换上了一个备用轮胎。他的动作迅速麻利,一边观看的首长嘴里啧啧称奇:这个小战士,了不起!平时,换下一个这样被炸毁的轮胎,足足需要四五个人20多分钟才能完成,而眼下这个小战士仅用几分钟就做完了这一切。

        这个受到首长称赞的小战士就是王士虎,他所用的简易器械就是他研制出来的“野战快速轮胎拆卸装置”。 

      “王士虎脑子活泛,转得快,爱琢磨,点子多,在他面前,没有难得住的事!”熟悉王士虎的战友们都这样评价他。此言不虚。一次一辆运送给养的卡车开到半山路,突然爆了胎,车上没有备用胎,王士虎和战友慌了神。遥望西天,太阳已经隐去半边面孔,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咋办?只好把车胎卸下来补胎。 

        等到补好胎,已是暮色低沉的夜晚。返回的路上,王士虎陷入了沉思:如果能研制一种既实用,便于携带,又不受野外条件限制的内胎火补器就好了。 

        有了这想法,创意便如电石火花,稍纵即可捕捉得住——

        这天王士虎到驻地镇上补胎,看到师傅正使用电火补器,王士虎眼前一亮:如果将电火补器经过改装用在汽车上,只需将220V电压,改为车上自供的12V电压,不就可以解决野外补胎难的问题吗?王士虎试着把电熔丝接到汽车电路插头上,不一会保险丝就烧断了。王士虎一琢磨,嗨,电熔丝的规格与所用电压不匹配!

        那就购买适用12V电压的电熔丝吧!然而,他跑遍了驻地所有的五金商店,也没有买到。 

       王士虎随后又琢磨出个点子:爱吸烟的司机常常用驾驶室的点烟器点烟,既然点烟器的电熔和热量能很快将烟点着,能不能熔化轮胎的橡胶? 

        然而,经过试验,黎明前的阴晦又一次笼罩了他:电熔的持续工作寿命太短,热量也达不到熔化橡胶的度数。 

        王士虎调整了思路,将导线加粗,解决了电熔使用寿命短的问题;然后,通过增加电熔丝的个数使它达到了补胎时的热量。然而,摁下葫芦起来瓢:电瓶容量经不住这么大的负荷。实验,又失败了。

        王士虎笑一笑,自己宽慰自己:“套用名人的一句话,试验N次失败,我的收获是找到了N种不适合做快速补胎器的材料。除此之外,我何失之有?”

       “王士虎是皮影戏挑子下乡,小打小闹。补个内胎、换个轮子能折腾。真有本事,就搞个大的给人看看!”有人这样说。话传到王士虎的耳中,他沉默了。 

       不能怪人家议论,保障战线的革新既需要“小打小闹”,更需要重头戏!其实,王士虎早把目标瞄向了一个大家伙——变速箱吊装车。而且,研制工作已初见成效。部队装备的变速箱拆装是一个大麻烦,咋说呢?变速箱太笨重,拆装一次需要六七个大小伙子,不但费时费力,还容易掉下来伤人。王士虎早在半年前,就把这个问题作为主攻方向。眼下,大家对他的怀疑,无疑就催快了他的研制步伐。

       这种步伐也实在出乎大家的意料。这天清晨,王士虎研制的吊装车正式亮相。王士虎嘴里叼个大哨子,像一位指挥若定的将军。随着他的哨音,平时需要六七个人才能抬得动的笨重变速箱,轻轻巧巧地就拆卸下来。现场,骤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咋能不高兴呢,利用这种设备,两个人仅用几分钟就能完成过去7个人20分钟才能完成的任务,且不会损坏变速箱的零部件。

    

        王士虎坐在笔者面前,有些腼腆,全没了训练场上的那股威猛劲儿。他轻轻讲述着,回忆着。舒缓的话语,流过了家乡的小河,滋润了皖北的田野,掠过了苏丹的红土地……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十几幅画,上面用稚嫩的笔触画着各种汽车:轿车、卡车、吊车……这是他6岁女儿露露的杰作。每幅画,记录着一次体验,演绎着一个故事,描述着一段情感历程。

         去苏丹维和时,苏丹的红土地热得烫人,空气中都弥漫着火药味儿。一辆拉着军用物资的联苏团的卡车不慎掉进了路边的深沟里,王士虎和战友们接到救援命令,火速开着吊车赶去。 

         现场局面令王士虎倒吸一口凉气:汽车倾斜在深深的路沟里,车轮歪了,拉杆弯了。王士虎的任务是,将它平稳地吊上路面,抓紧修理好,迅速开走。 

        更严峻的情况还在后面,现场围观的路人中间,有十余名身份不明的人,手持枪械,嚷嚷吵吵,眼睛贪婪地盯着军用物资,阻挠吊车行动。王士虎知道,这一带局面动荡,反政府军的人员常常便衣轻装,持枪游弋,自己的抢吊和言行稍有一点不慎,就会招致意想不到的后果。 

        在战友们的配合下,吊车支撑腿很快放平。在围观者的喧嚣声浪中,王士虎爬上操纵台,双目圆睁,目不斜视,手握操纵杆,垂下吊钩,调整几下角度,便稳稳地勾住了倾斜汽车的钢索。

       起吊马上开始。这时,围观者中,有人齐声起哄,有的乱打手势,有的扔石子,目的只有一个,干扰王士虎的注意力和视线,使起吊失败。

       “王士虎有掌握平衡的特异功能,倾覆再厉害的出事车辆,他也能平平安安地抢吊上来,修好重开。”这句话,是战友们送给他的。特异功能不敢说,但王士虎每逢上了吊车的操纵台,身心就与吊车、操纵杆为一体,长期积累的经验与特殊的意念感应,每每使起吊化险为夷,让出事车辆平安着陆。 

        吊车钢索渐渐绷紧,发出磨牙般的“吱吱”声,突然,卡车上的集装箱错动一下,碎木屑儿纷纷掉了下来……围观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巴,目光一起投向了王士虎。 

       王士虎处乱不惊,沉稳地移动着操纵杆,集装箱停止了错动,随同卡车缓缓从沟底吊了上来。 

      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出事卡车终于平稳地停放在公路上…… 

       返回营房,妻子黄晓军的电话打来了。

      “士虎,你忘啦,今儿是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哩!” 

       黄晓军软声细语,柔情蜜意。王士虎看下墙上的日历,心中漾出一丝暖意:5年前的那个秋日的傍晚,自己穿一身油腻的工作服,与黄晓军见了第一面。

        黄晓军中等个儿,红润白馥的面庞,一双明净的眸子静静地望着他,闹得王士虎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双手捻着衣襟儿,衬衫都被汗湿透了。坐了没一会儿,王士虎惦挂着他正在研制的快速拆卸扳手,便要告辞而去。黄晓军“扑哧”一笑:“俺,送你!”说实话,她已深深喜欢上了这个老实憨厚的小士官。

         七月八月看巧云。走在幽静的小道上,眺望天幕的云彩,心中便苍穹般澄澈明净。那一簇簇排列整齐的风瓦云,多像一长溜列阵待发的汽车;那一片绛红色的火烧云,似一面面飘舞的红旗,又像晓军头上飘动的红头巾…… 

         结婚后,两个人天各一方,情感的纽带却系得铁紧。 

        黄晓军承担起全部的家务和照顾父母的双重责任,从未分散过丈夫的精力。怀孕后,她吐得厉害,实在撑不住了,便拨通了王士虎的电话。当听筒中传来锻压机和锤钳声时,黄晓军便把满腹的委屈和倾诉牢牢地封闭在心里,轻描淡写地说几句家常话,叮嘱丈夫几句,便挂上电话。

       金秋十月,他们爱情的结晶即将诞生。准爸爸王士虎得知妻子住进了医院,既激动难耐,又暗暗担心:妻子才怀胎7个月,是早产哩! 

        假条批下来,他不声不响地装到兜里——上级检查组明天就要来检查车辆装备大维修的情况,在这关键的节骨眼上,作为技术骨干,离不开哩! 

        等到检查组满意地离开,王士虎飞快地向车站赶去。 

       来到医院后,他几乎是跑着来到妻子床边的。面色憔悴苍白的黄晓军告诉他:女儿系难产,体重3斤2两,眼下正在保温箱里呢! 

       保温箱里,这个粉红色的小肉团可怜地蜷缩着,用比游丝还细的嗓音啼哭着,每一声都深深揪着王士虎的心…… 

      “我这一生只哭过两次——一次是当兵分到鲁中山区时,望着满山的石头和贫瘠的山梁,我哭了;一次是见到蜷缩在温箱里拳头大的女儿,躺在病床上的弱不禁风的妻子,我哭了。”王士虎不好意思地说。 

        然而,我们的虎班长更多的是笑,看到自己试制的各种维修器材获得了多项军队科技进步奖,他笑了;看到仓库连年夺得各色流金溢彩的锦旗,他笑了;看到自己休假回老家,女儿张开双臂蝴蝶似的向他飞来,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