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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0多个日日夜夜,在她的脸颊和五官镀上了“羌塘色”,嘴唇发乌,面色发青,印着“太阳斑”……
4000多个日日夜夜,让她的肺腑和骨髓浸透了“羌塘寒”,身上还留下了23处伤疤……
但她一脸坦然、一脸微笑,仿佛生命的一切就该如此。
是什么让她带着那天使般的微笑?每次难以入睡的时候,彭燕都会拿出一个大箱子,那里面装满了藏北高原上的官兵和群众送给她的礼物。一件件物品平凡无奇,她却视若珍宝,多少次细细端详,每一次都仿佛在回味一段深情往事,温馨的瞬间总会让她的嘴角荡漾起一丝笑意……
彭燕(前排左一)为藏族群众巡诊途中。赵海波摄
“你把温暖输入了我的身体”
礼 物:一双手套、一条围巾
赠礼人:那曲军分区退伍战士姜伟
2010年元旦前夕,一个来自陕西咸阳的包裹寄到了彭燕的手中。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双棉织手套、一条纯毛围巾和一张新年贺卡。“彭姐:又到冬天了,那曲天冷,希望一双手套、一条围巾能给您捎去丝丝温暖……”读着贺卡上真挚的话语,彭燕哭了。
寄包裹的人名叫姜伟,是5年前退伍的那曲军分区某连战士。
故事要追溯到1999年冬。那一天,在外执行任务的姜伟高烧一直不退,急坏了战友。彭燕得知后,冒着大雪来到距离分区数百里的执勤点,为他输液,升起了炉火。
那曲隆冬,天寒地冻。炉火虽然燃得很旺,彭燕却发现室内的温度似乎没有上升,输液管里的液体越流越慢,很快将会凝固成冰。她赶忙脱下自己的棉衣盖住姜伟裸露在外的手背,又脱下毛衣裹住了液体瓶。
担心意识已经模糊的姜伟打着针睡着了,冻得直哆嗦的彭燕一步不离地陪着他聊天。输完液,彭燕又给他配好了后续服用的药,交代了注意事项才离去。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消失在雪地里,姜伟一头扎进被窝里,号啕大哭。后来,姜伟才知道,彭燕回去后就病倒了,一连输了几天液。“你把温暖输入了我的身体!”打那以后,姜伟就把彭燕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
“你用妙手唤回了我的健康”
礼 物:一把酥油茶壶
赠礼人:那曲军分区藏族战士次仁欧珠
2010年初,军分区某营三连分来一名藏族新战士,名叫次仁欧珠。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冷,次仁在训练中不小心感冒了。可他说什么都不肯吃药,说阿爸阿妈会在家乡祈求菩萨保佑,自己很快就能好起来。
两天过去了,次仁咳嗽、头昏、胸闷,病情越来越重。
听到这个消息,彭燕背起药箱,拄着木棍,大雪天赶了几十里山路来到连队。看到满身雪花的彭燕,次仁欧珠半信半疑地让她做了体检。
情况比预想的还糟。次仁欧珠的病情正在向急性高原肺水肿转化,这种病一般只有3个小时的抢救时间。
彭燕把次仁送上了救护车。经过一周的精心治疗,次仁欧珠又活蹦乱跳了。离开门诊所时,他拉着彭燕的手,高兴地说:“你用妙手唤回了我的健康,你就是‘菩萨姐姐’。”
彭燕说:“我不是菩萨,但是愿意做你的好姐姐。这次是部队先进的医疗技术救了你的命,以后一定要相信医学,别耽误了自己的身体。”
回到连队后,次仁托住在军分区附近的舅舅,每隔几天就送一壶酥油茶给“菩萨姐姐”喝。后来,彭燕得了严重的胃肠炎,不能再喝酥油茶了,就留下了茶壶,权当收下了次仁的情意。
“你拿生命挽救了我的生命”
礼 物:一个洋娃娃
赠礼人:那曲地方一名援藏干部的儿子
一次,彭燕值夜班。凌晨2点,那曲地方的一名援藏干部突发高原疾病,脖子以下的躯体完全失去知觉。病人送到门诊部时,除了转动的眼睛,整个身体都不能动了,晶莹的泪珠一颗颗滚落在苍白的脸颊……
彭燕用手指拭去他的泪水,安慰道:“大家都来了,一定会把你救过来的。你要挺住!”
那一夜,彭燕像风车一样地忙活。抢救中,她为病人从脚到胸不停地按、揉、搓、捏,生怕他血管里奔淌的热血冷下来。整整3个小时,彭燕的体力透支到了极点。
在海拔4500米以上的高原,人即便躺着,心脏负荷也相当于在低海拔地区负重20公斤行走。透支体力就是透支生命,她随时可能倒下。
就是这股子豁出命的劲儿,让彭燕跑赢了一场与死神博弈的马拉松。那名干部感激地对彭燕说:“你拿生命挽救了我的生命。”
得知爸爸被救的故事,那名干部的儿子送给彭燕一个洋娃娃,告诉彭燕说:“阿姨,你女儿不在你身边,就让它陪着你吧。”
“你用真诚减轻了我的痛苦”
礼 物:一盒高档护肤品
赠礼人:那曲军分区生产营战士沈凯
军分区生产营战士沈凯患上了关节痛,疼得满头冒汗。这事又成了彭燕的一块心病。
听说针灸可以减轻这类患者的病痛,彭燕找到一名精通针灸的援藏医生拜师学艺。从此,她宿舍里的灯灭得更晚了。在空气氧含量仅有48%的那曲,人的记忆力会明显减退。生疏难懂的针灸医理,彭燕背了又忘,忘了又背。
为尽快掌握针灸技法,她在家中挂上人体针灸穴位图,针对典型病例进行研习,琢磨不透的地方,就在自己身上下针试验。 两个月后的一天,彭燕兴冲冲地来到生产营,高兴地说,可以为沈凯针灸了。
就在彭燕伸手的瞬间,营卫生员毕进宝瞥见彭燕的手臂上有一排针孔。他心里一动,刚想说话,却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原来大家都看到了那些针孔,但没有人愿意去问彭燕为什么要拿自己的胳膊练针,他们更愿意把这个人所共知的秘密藏在心底。
“你用真诚减轻了我的痛苦!”沈凯心疼这个好姐姐,攒钱托休假的战友从成都给彭燕捎来了一盒商场里最高档的时尚护肤品。可彭燕不舍得用,又收进了箱子。
“你用爱心驱散了我的烦恼”
礼 物:一条哈达
赠礼人:索县藏族牧民格桑巴达
在羌塘草原,就连谁家的牛羊病了,也会打电话向彭燕求助。
在牧民们的心目中,这位穿军装的女“门巴”(藏语:医生),像救苦救难的“千手观音”一样,本事大得很,不仅能救人的命,还会治牛羊的病。
尼玛县下过乡牧民扎西家的10多头牦牛口吐白沫,情急之中找到彭燕。彭燕发现牛患了流感,她给牛开了药、打了针。两天以后,牛儿又奔走在草原上。
“驻地群众需要什么,我们就要学什么。”彭燕的本事,也是被逼出来的。
刚到那曲下乡义诊时,她发现很多牧区都没有兽医,牛羊病了群众束手无策。在牧区,牛羊就是牧民的全部家当,失去牛羊,家就塌了一半。于是,彭燕自费买来兽医书籍自学兽医技术。每次去农牧区巡诊,别的医护人员只挎一个药箱,她却挎上两个,其中一个装的是她自费购买的兽药。
一次,索县牧民格桑巴达家的两头母牛难产。格桑巴达绝望中找到彭燕,彭燕使用了催产素,并对母牛实施人工助产,使两头母牛顺利生产……
“你用爱心驱散了我的烦恼。”格桑巴达高兴得流下了眼泪。他拿出家里唯一的一条哈达,恭恭敬敬地献给了彭燕。
“你的歌声化开了我的寂寞”
礼 物:一盒西瓜霜
赠礼人:驻安多县某连全体战士
一次,彭燕到海拔4900多米的驻安多县某连队巡诊。晚饭后,战士们围着一台收音机,在嘈杂声中,津津有味地辨听着广播里的流行音乐。
彭燕轻轻地走到战士中间,微笑着说:“我来为你们唱两支歌,行不?”一听这话,战士们乐了,一下子围拢过来。
“妈妈你不要悲伤,孩儿我已经长大……”那一夜,彭燕和战士手拉着手,一会儿大声歌唱,一会儿促膝闲谈,直至深夜。
第二天,当她离开连队时,一个战士把她拉到一边悄悄地问:“彭姐,以后还有机会听你唱歌吗?”彭燕眼圈一下子红了,她紧紧地拉住战士的手说:“你喜欢听,以后我就在电话里给你唱!”
从此,她的电话号码成了战士们的“音乐频道”,她的歌声常常通过话筒传到那曲的每一座军营。在海拔4500米以上的地方,不用说唱歌,就算是说话,都相当艰难,有时唱出来的一半是歌声,一半是喘气声。
听着彭燕的歌声,战士们却心疼了。驻安多县连队全体战士特意推选代表为彭燕送去了一盒西瓜霜,嘱咐她珍重身体,保护嗓子。他们说:“彭姐,你从心里唱出的歌,是那样美妙动听,你的歌声化开了我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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