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策马巡逻在边境线上。孟华昌摄　

    在新疆阿勒泰军分区红山嘴边防连采访的日子里，战士们不时提起一个词，叫“西线巡逻”。参加过的，将其视为荣耀，没有参加过的，将其视为憾事。

    即将退伍的大学生士兵刘昌运告诉记者，当兵两年，啥都好，就是没有参加过“西线巡逻”，特遗憾。

    记者意识到，“西线巡逻”对红山嘴边防连官兵来说，是一件需要付出心血、汗水甚至生命的大事。

    当本报记者黄国柱提出，想亲身体验一把“西线巡逻”时，连队两位主官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来回一趟800公里，最少需要22天。”

    “哪怕走一段也行。”

    看记者态度坚决，连队干部只好答应了。

    午后，阳光灿烂。记者全副武装，跟随战士们去巡逻。

    连队特意挑了一匹战马，枣红色，膘肥体壮，编号85。

    当身强体壮的黄国柱纵身上马时，马背微微沉了一下。

    “目标，中蒙边境17号界碑至21号界碑，出发……”

    连长龚黎明一声令下，由9匹战马、9名官兵组成的巡逻队出发了，后面还跟着6条狗，一路浩浩荡荡。

    说是巡逻路，其实没有路。军马在大山间奔跑，还要保持队形。不一会工夫，军马就汗水淋淋的。19号界碑前正好是一片草滩，班长让大家小憩一会儿。

    “马都出汗了，好像也饿了，你们累吗？”黄国柱拍拍身边一名战士的肩膀，问。

    “才走了这么点路，累啥。” 

    “你参加过‘西线巡逻’吗？”

    “当然参加过。”口气很是自豪。

    答话的士兵名叫孙平，一个挺精干的小伙子，在深秋的寒风中，脸冻得通红。孙平一边搓手取暖，一边打开了话匣子——

    去年6月，他第一次参加“西线巡逻”，在翻越海拔3100米的冰达坂时，因保护北斗通信机，不慎从马上摔下来，当时人都软了，迷迷糊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带队干部要把他送回连队，可他清醒过来后坚决不同意，坚持一寸不少地走完了800公里巡边路，出色完成通信保障任务！

    这条巡逻路，是新疆军区漫漫边防线上最长的一条，期间要翻越26座雪山、5座冰达坂，要渡过39条激流。在将近一个月时间里，官兵们天当房、地当床，啃冰雪、吃干粮，除偶尔可以在牧民毡房借宿一夜外，没有任何依托。大风、暴雨、冰雹、泥石流、雪崩像“五把利剑”高悬在他们头顶。

    看得出来，孙平对这段经历心怀自豪。当记者伸出大拇指，称赞“小孙勇敢”时，他给我们讲了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

    有一年，副连长施洪飞带领9名战士执行“西线巡逻”任务。那时的路更难走，唯一的通信手段是“飞马报信”。在一个月的巡逻中，施洪飞带领战士潜伏、观察，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返回途中，施洪飞患了重病，几次从马上摔下来。在战友们的鼓励下，他以无比坚强的毅力，趴在马背上坚持着最后一段巡逻路。

    施洪飞多么想早点回到他日思夜念的连队，看一眼他难分难舍的战友，给亲人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可是，就在距连队仅两公里的地方，无情的病魔夺去了他年轻的生命……

    阳光灿烂，秋风瑟瑟，马上巡逻继续进行。

    战士林卫龙走在巡逻队最前面，看到左侧铁丝网松了，他会下马紧一紧；看到界碑上有泥巴，他就用衣袖擦一擦；看到记者的马肚带松了，他会下马帮着系一系。他说：“过几天就要下山参加士官选取，如果选不上，这就是我最后一次巡逻了。”听得出来，小林渴望留下来，继续守防。我们真诚祝愿，他能实现这个小小的愿望。 

    夕阳西下，巡逻结束了。

    归途，欢快的笑声、歌声、马蹄声响成一片。黄国柱不无遗憾地对边防官兵说，这次巡逻时间太短，真想跟你们走一趟“西线巡逻”路……

    背对大山，面向夕阳，记者和巡逻队官兵一一合影，那一张张质朴可爱的笑脸，将永远收藏在我们的镜头里，也将永远留存在我们的记忆中……

    （解放军报新疆阿勒泰9月27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