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哈巴边防连图门巴前哨班，驻守在祖国雄鸡版图西北端的尾尖上，距连部42公里，要翻过两座大山、若干小岭，趟过一条湍急的河，才能到达。

    9月24日下午4时，我们从白哈巴出发，车行一个半小时，最先进入视野的是高高飘扬的国旗下一栋红瓦白墙的新房；一栋旧圆木房，正面墙上写着“以点为家，不辱护边使命”几个白色大字。

    这里就是新疆阿勒泰军分区白哈巴边防连图门巴前哨班。

    听说记者要在这里过夜，战士们既意外又高兴。

    门前的小菜地里，两只黄鸡无拘无束地觅食，一条白狗围着我们兴奋地转来转去。中士李立说，6天前，这条狗刚生了8个小狗娃，加上“大黑”“大灰”“和和”，狗的总数已达12条。

    夜幕很快降临，风也渐渐大了起来，为控制炖肉大锅的火势，排长李雪飞用硬纸板在灶口挡风。他告诉记者，前哨班是季节性执勤点，有11名战士，每年在这里执勤6个多月，人人都会做饭，还向哈萨克牧民学会了烤羊肉串。

    这是个来自黑龙江尚志市的小伙子，高挑挺拔，带兵是把好手，在今年军分区举办的“八一”军事大比武中，他一举夺冠，荣立三等功。

    旧圆木房的里间大屋是战士们的大通铺，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方块被子。抬头看看屋顶，西墙上有两个燕子窝。中士张家陆说，每年春天，有三四只小燕子在这里安家，秋天离开时就变成了一群，足有十五六只。

    里间房门上写着一个硕大的“忠”字，红色已经斑驳，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小燕子春来秋去，官兵们你来我去，这个大大的“忠”字却一直保留下来。

    晚饭过后，和战士们围坐在一起，谈起他们执勤巡逻的往事，似乎有说不尽的话题。这几年，边防巡逻遇到的最大问题，就是进入边境禁区非法采挖虫草的人逐年增多，这给边境管控带来新的挑战。

    到2号界碑巡逻，往返要5天，是执勤的重头戏。战士王红介绍说，巡逻要穿越大片森林，如果碰到黑熊可不是什么好事。一旦听到它的叫声，甚至看到大松树主干上熊掌留下的痕迹，军马就会裹足不前，狗也跟着伏地浅吠。

    因此，所有前哨班官兵都对黑熊保持一种相当的警惕，也有几分敬意。这家伙才是北疆的“森林之王”。所幸迄今未有被其伤者。

    谈兴正浓，伴随一连串的狗叫，雨声忽至，夹杂着蚕豆大的冰雹，砸得屋顶噼噼啪啪作响，塑料窗纸几近破裂。墙上的温度计显示，气温已降至零下5摄氏度。

    战士们立马起身，纷纷跑出去，有的去看停在外面的车辆，有的去加固窗帘，有的去察看武器装备和给养库房，有的去为站岗巡逻的战友送雨衣，有的去看军马，有的去看鸡窝狗舍……仿佛接到无声的命令。

    在这里蹲点的副教导员赵国栋告诉记者：“图门巴的天就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

    他和李排长都主张我们住新屋，而我们则坚持和战士一起在老屋子的大通铺上睡。争执一番，最后的结果：主随客便，并同意我们站第一班哨。

    我们几乎穿上了从北京带来的所有衣服，还穿上了皮大衣，背上自动步枪，走出了小木屋。

    雨停了，满天星斗。我们沿着巡逻哨规定的路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解放鞋踩在雨后初冻的草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凌晨两点多，我们哈着白气、手脚冰凉地交班回屋，发现军马饲养员王鑫睡在我俩中间铺位上，已发出轻轻的鼾声。王鑫是前哨班的小能人，训马、喂马、钉马掌样样通，连附近牧民都常来向他讨教。当兵3年多，由于放心不下他的军马，王鑫一次家没回，母亲很不高兴，前两天来电话说：“你再不回来，我就没有你这个儿子。”一看老妈真的火了，他把这事跟连长做了汇报。连长说，等过段时间撤点后，探亲休假第一个考虑你。

    当我们称赞他了不起，“把养马当作事业干”时，他却淡淡地说：“应该的，比比刘建营，我还差得远。”

    去年8月军械员兼文书刘建营母亲被确诊为癌症晚期，要做手术，让他回去。当时，连队正换新装备，小刘觉得作为军械员，怎能在这节骨眼上离开？就没把这件事告诉连队干部，而是说服在广州打工的弟弟辞掉工作，回家照顾母亲。“类似的事，连队很多。大家都这样。”

    夜里盖了一床棉被、两件大衣，睡得很沉、很香。

    一觉醒来，晨曦初现。门外，昨夜的积水已经结冰，图门巴东山披上了银装。夜里放到山上吃草的军马也陆续回来了。

    这里没有手机信号，但电话和网络视频却是畅通的，电视信号也不错，前哨班的报务、可视电话、视频会议系统由大学生士兵毛智帅管理维护。这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入伍前就读于河南鹤壁职业技术学院无线电专业，二年级。他不仅和其他的战士一样执勤，还学会了做饭、放马。问及女朋友，小毛一脸自信，入伍两年，身体壮了，意志坚了，能力强了。赢得女朋友的“崇拜”，感情更“铁”了。“部队锻炼人，边防更锻炼人！回去再接着上学，什么困难也不怕了。”

    返回的路上，我们顺便去看了一下离图门巴15公里的4号执勤点。这里紧邻界河，条件比图门巴更艰苦，车不能到达，我们爬陡坡、穿树林，终于走进了两顶绿色的帐篷。

    帐篷内潮湿阴冷，但内务井然，战士们一个个都很精神。一只出生不足半个月、名叫“跳跳”的小羊羔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它和今天一早跑到图门巴木屋里的那只小狸猫一样，都是牧民转场时留下的。为了让年幼的“跳跳”更有安全感，战士们甚至把比较凶的狗都拴了起来。“跳跳”蹦蹦跳跳地跟着新主人来为我们送行，很是欢实。

    在遥远而寂寞的边地，这些动物和战士之间建立了一种浓浓的“亲情”。他们相互依赖、相互信任，共同构成了边防一道特有的风景。  （中国军网新疆阿勒泰9月30日电 据解放军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