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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奖归来,战士们将连长杨念华(左)、指导员刘晓东抛向空中。
引 子
11月初的天气,深山的树梢凝结了一层厚厚的霜。月光从树梢泻落到宿舍的时候,连长杨念华再也躺不住了。他悄悄起床,穿好衣服后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往外走。一班宿舍,战士们睡得挺香,又去二班、三班……楼道尽头的哨兵看见了他,轻轻一磕脚敬了一个礼,喊了一声“连长”。战士都知道他要走了,杨念华嗓子有点发噎,习惯性地在哨兵肩上捏了一把,眼睛却湿润起来。哨兵没有看见他的泪光,似乎想和他再说些什么,却因为在哨位上,不得不眼看着杨连长走出营区小楼,径直向大门外的山峁上去了。
明天一早,兰州军区某通信团就要宣布他到机关任副营职参谋的命令。一想就要和朝夕相处、生死与共多年的战友们分开,杨念华心头涌上依依难舍的情愫。山峁上丝丝寒风如刃,但杨念华并没有感到太冷,站在高处瞰视,夜幕下整齐的营房,哨兵移动的身影,道路两旁亮着的灯箱……都让他百感交集,三连的许多人和事,一一在眼前闪回。
查利克宾斯突围
2007年7月,中国和俄罗斯等国家达成了一项联合反恐演习协议,中国参演的主力部队是兰州军区。在中方指挥机关成立的同时,兰州军区某通信团三连接到了命令:抽调13名士兵,跟随中方指挥机关,前往俄罗斯的查利克宾斯担负通信保障任务。首次走出国门,与异国军队联合军演,在三连看来,这不仅是打造一个和平安定的国际空间的重大举措,更是一个难得的练兵机会。时任副连长的杨念华脑海里闪出一个能人:大学生士兵、上士成克继。小成入伍后一直在他手下工作,知之甚深。他找到连长指导员介绍详细情况,最终,精心挑选的战士骨干在成克继的带领下,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踏上了奔赴异国的征途。
当参演的专列即将驶出国门的瞬间,火车长长地拉响了汽笛。“同志们,请全体起立!向祖国敬礼!”被任命为台站长的成克继拿起话筒,向三连所有的参演者发出指令。湛蓝的天空下,祖国渐渐地远离,一队第一次走出国门的年轻士兵,面向祖国的方向,齐刷刷地行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这一次,既是中外联合作战,也是多国军队综合素质的全方位较量。你们一定要从实战出发,一定要有自己的主见。”成克继记得,出发前杨念华和他们谈话时,特别强调了这一点。
尽管成克继他们早就做好了遭受“冷遇”的准备,但当他们第一次在俄军军营就餐的时候,面对俄军提供的食品,成克继愣住了:一片巴掌大小、足足有半寸厚的生牛肉,拳头大小的一团米饭,酒盅大的杯子里一点盐水,一小瓶苏打水。看着中国士兵的神情,一名俄军上尉笑着对成克继说:“战场上不方便请中国厨师!”
“吃,必须吃他个片甲不留,否则,后边的演习中我们腰杆挺不起来!”成克继悄悄地向中方士兵说完,便优雅地叉起生肉片,拿起盐水淋在上边,大口嚼起来。
“上尉先生,俄罗斯民族的牛肉很嫩!”成克继吃完饭,优雅地向俄军上尉行了一个礼。这个中国士兵觉得,自己就像在古堡里赴宴的骑士一样潇洒。
第二天早晨,中国军队的餐桌上摆上了中国特色的早餐。可在中午时分,成克继他们和俄军遭遇了一场“摩擦”:当通信保障分队按照预定计划部署进野营村的时候,俄方在埋设两车之间数据线的壕沟上方铺满了拳头大的鹅卵石,也没按照中方的要求装避雷装置。
“上尉先生,如果不装避雷装置,一旦遭遇雷击,我们的通信就完全瘫痪了!”成克继据理力争。
“士兵,我是军官!贵国军队也应该有尊敬军官的习惯吧,在这里应该听我的!”上尉用生硬的汉语回答。
“我们是联合作战!而且,你们用鹅卵石埋设数据线,很容易把线路搞断!大家应该尊重事实,身份无法避免突如其来的雷击,唯一的办法是事前做好防范!”成克继有理有据地说。
“不用担心,战场上应该下级服从上级!”俄军上尉调侃地一笑,随即便登上车,关闭了车上的电源,说:“如果有闪电,我们就关闭电源。”
“反复关闭电源,让通信网络中断,这打的是什么仗?”成克继面对这个身材高大的俄军上尉,吼了一句。随后,他安排所有中国军队的通信指挥车架起避雷装置,扎好地钉,又组织中方人员制定了一旦俄军通信指挥车遭雷击之后如何保证通信畅通的方案,就钻进了车内,等待着演习开始。
北京时间22点整,成克继接到了演习指挥部发给中俄通信保障分队的指令:演习在22时30分准时开始。他们必须在半小时内开架好通信网络。然而就在演习开始不久,查利克宾斯的上空便布满了乌云,随即便电闪雷鸣,下起大雨。
仅一个夜晚,俄军就整整关闭了21次电源。演习进行到第三天的时候,俄方上尉所在的通信车被雷击中,一团黑烟过后,那个和成克继争辩的上尉从车内跳出,暴跳如雷地指着天空咒骂。
无奈之下,成克继他们只能实施临时制定的第二套方案。重新调频,改变电流电阻,等这一切都调试完毕之后,整个网络还是无法架通。成克继的脑子高速运转起来,在逐一排除完故障原因之后,他断定问题一定出在鹅卵石下埋设的数据线上。俄方的上尉指挥官死活不相信,俄罗斯生产的数据线会在几天内出现质量问题?!
这一次,成克继不顾俄军上尉的阻拦,从鹅卵石下拽线,一寸一寸地寻找,就在俄方的一边,成克继终于在一处被车辆压得瓷实平整的鹅卵石下,找到了被石头硌断的数据线。面对事实,俄军上尉只好按照成克继的要求,带着他的部下一起和中国士兵重新埋设了线路。演习顺利进行,导演指挥部清晰地发现了隐藏在某地的一伙“恐怖分子”,几十分钟的激战,“恐怖分子”被全部“歼灭”。
第二天上午,当成克继从车内走出,享受查利克宾斯明媚的阳光时,俄军上尉早早地就等在了车下,把一包面包塞进成克继的手里说:“成,请原谅我的冒失,演习能如期进行,我们要感谢你们,但我不明白,中国士兵是什么时候扔掉小米加步枪的?我说的是英语,您有问题吗?”
“尊敬的上尉先生,中国军人从来没有扔掉过小米加步枪,但中国军人同样也掌握先进的军事科技。”成克继接过面包,用流利的英语微笑着回答。看着一脸诧异的俄军上尉,成克继微笑着说:“我毕业于中国西安的一所外国语学院,军事通信是我的第二专业。”
同年8月,演习结束,在中俄军队组织的简朴而庄重的宴会上,一个挂满了勋章的俄军上校在宴会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成克继。上校做完自我介绍后,十分谦恭地说:“成,你和差罗斯基上尉一起战斗的故事我都知道了,在我们的土地上作战,饮食、装备、气候、语言都是完全陌生的,这正是你们所说的十面埋伏,不过中国的士兵,都突破了这个包围圈,我敬仰你!”
成克继等人凯旋。杨念华请他们喝庆功酒,战士们没醉,他喝高了。
战友间的生死情谊
西部大如车轮的残阳在山巅上跳跃了一下,就被巴颜喀拉山吞没了。瞬间,达坂上几辆军用通信车隐没在了骤然而至的昏黑中。车里有隐约的灯光亮起,杨念华坐在车里,严重的缺氧使这个年轻的大学生军官脸色变得青黑。
“我已经死了……拿破仑的传令兵说着从马背上摔落了下来,这时候,拿破仑才发现,他的传令兵几乎被打成了筛子底,血早就流干了!”杨念华“吭哧吭哧”地喘着气,看着几名战士有些不相信的眼神,他努力提高了嗓门,“这是真的!那个传令兵骑着战马,穿越火线,在把一份机密情报送给拿破仑的路上,就被敌人的子弹打得血肉模糊了,不过,他还是把情报送到了拿破仑的手上。”
“传令兵顽强的意志点燃了那场战争的胜利之火!三连也有这样的意志!”杨念华挺起胸部,大口地呼了几口气,朝车窗外的山峦上望去——那一抹黧黑的山峦上,似乎有一个骑在马背上的战士,胸前挂着一个装有机密情报的铁桶,纵马飞驰。每次执行重大任务,喜欢写诗歌的杨念华都要给大家讲述这个关于拿破仑的传令兵的故事。
山峦上,马背上的战士继续疾驰,杨念华为他揪心。“快点,拿破仑等不及了!”杨念华心里喊了一句,昏昏沉沉地靠在车厢上失去知觉。
这时候,车厢内的显示器上一阵“丝丝啦啦”的声响,某地夜间的地形地貌清晰地出现在显示器上。
两分多钟后,远在某地的演习导演部发来指令:“黄河!长江已收到信息!N时W分,你连按照原定计划,继续执行X任务,途中注意人员装备安全!”
“黄河明白!”图像站站长杨孔米冲着话筒讲。
“你们杨连长的病情如何?”导演部问。
“高原反应十分严重,多次出现幻觉。不过一吸氧气人就清醒了,不影响他作战指挥!”
“首长赞扬你们是英勇顽强的信息化先遣连!”
杨孔米摸了一下杨念华的额头,滚烫,摇了摇,没有反应。马达声响起,几辆军车按照固有的顺序,向山下驶去。
和平时期的军人随时也会有生命危险。
团长邓建忠口气严厉得不容有丝毫置疑:“舟曲爆发特大泥石流,你们必须9号下午2点前赶到灾区,把灾情传送给救灾指挥部。”
尽管杨念华参与过多次演习,但那毕竟是只有胜负没有伤亡的战争。而这次,是给指挥部提供灾区的第一手资料,这事关救灾指挥部的兵力部署。2009年3月才上任的年轻连长感觉到一阵紧张,他手脚有些僵硬地从墙上拿下一把牛角形的小号,冲出门外,吹响了紧急集合号。
当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几辆架设着天线的军车已经离开三连驻地200多公里进入山区了。领头的车内,杨念华一边提醒后边的车辆注意安全,一边从车窗内伸出脑袋,观察着山上不住坠落的悬石。冷寂荒芜的山道,阴森不可测的山体,淅淅沥沥的小雨,杨念华平生第一次感到了恐惧——如果有塌方,后续的救灾车队连躲避的空间都没有!想到这里,杨念华通知各车长:放慢速度,和军区联络,将通往灾区的路况和道路周边的山体塌方情况实时向指挥部传输。杨念华的这个决定,并不是团里赋予他们的任务,但他坚信,这是一个合格指挥官必须做出的决定。当指挥部收到杨念华他们不断从沿途传送回来的道路状况时,指挥部的一位将军抓起话筒,向杨念华他们喊道:“你们是能打仗的连队!”
就在车队一边传送图像,一边行进了几十公里之后,一个碗口大小的悬石从山顶滚落,直接砸在了杨念华所在车辆的挡风玻璃上。玻璃碎裂,雨水从车窗外扑了进来。杨念华让人用雨衣护住车上的通信设备,通知车队加快速度,然而就在一个转弯处,两块磨盘大的石头拦在了路中间,车队无法通行。无奈,杨念华他们只好下车,十多个人一边观察山体的落石情况,一边奋力将其中的一块石头朝边上移开,腾出一条只能勉强过车的通道。车队小心翼翼地从两块巨石中间驶过,就在剩下最后两辆车的时候,负责观察的杨念华发现,几个鸡蛋大小的石头急速地从头顶上方滚下,紧接着,散落的沙石“刷啦啦”地扑了下来。“不好,有大块的山石要滚落!”他立即呼喊后边的车辆停下。就在这时候,一块牛犊大小的石头从半山腰“轰隆隆”地滚了下来,路边的战士杨孔米看着山石,一时惊呆了!杨念华顾不得多想,一个箭步过去,把小杨推到了一块开阔地上,那块巨石紧接着在地上弹起,擦着杨念华的后背滚下了山底。石块尖利的角划开了他的迷彩服,后背的肌肉被拉开了一尺多长的血口子,杨念华也被巨大的力量推下了山坡。
幸好这是一片长满了灌木的山坡,当惊魂未定的杨念华爬起来时,才发现,他背上的水壶也被巨石拉开了一个口子。杨念华一身泥水爬上山坡时,三连的车队已全部通过了被巨石挡住的路段。大家看着连长血肉模糊的后背,一群第一次走向真实意义上的战场的小伙子们哭了。
杨念华他们成为第一支驶入灾区的队伍。2010年8月9日下午2点,满目疮痍的舟曲街道图像被传送到了兰州军区救灾指挥部:倒塌在淤泥里的楼房,无家可归的受灾群众……“舟曲的灾情十分严重,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兵力救灾!”指挥中心果断地发出了救援舟曲的命令。
向指挥部不断传送灾情,必须在足以俯视舟曲的制高点上完成视频的拍摄,但当车子进入县城不足几百米的地方后,一米多高的淤泥就使车辆无法通行了。杨念华他们只能把车载设备一件件地拆下来,带上便携式发电机,冒着大雨和随时出现的泥石流,一步步朝山上爬去。
9日晚,当兰州军区的救灾部队大规模进入舟曲的时候,杨念华带着三连的兄弟们正在遭受着大山给他们的一次次“锤炼”。刚架设好设备,山上就不住地有鸡蛋大的石头落下来,砸在头上,钢盔护着,砸在身上,一会功夫就是一身淤青。为了使摄像员和图像传输人员能安静地操作设备,杨念华他们把自己的钢盔摘下来护在设备上方,而他们自己则用身子在操作设备的人员周围筑起一堵人墙。石头不住地砸在人墙上,图像一次次清晰地传送到指挥部。当星星露头的时候,他们已经沿着舟曲四周的山走了一遍了。天快亮的时候,疲劳到极点的杨念华用尽力气站起来,开始清点人数。这时候,大家才发现,台站长曾勇靠在一块石头上不起来,这个全连块头最大的士兵,头上流着血,已经昏迷了。
浑身是伤的杨念华他们回到宿营地时已是隔天中午,除了摄像人员和负责图像传输的人员外,没有一个人的身上是完好的。一位军医在给他们上药的时候说,这种大面积的皮下出血,极有可能致人猝死,而三连的这些小伙子们,竟然都挺了过来。
2010年8月20日,三连官兵光荣地完成了救灾任务后,被救灾指挥部强行送进了医院。8月21日,兰州军区司令部直属工作部和通信部的领导到医院看望大家,直工部的一位主要领导讲:“20年前,我也上过战场,在三连这种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保护战友安全、确保任务完成的生死兄弟连队里,我又一次看到了我们中国军人的豪情!”
三连打仗,只求战胜
2011年10月,大凉山阴雨连绵,浓雾弥漫。兰州军区组织的跨区机动演习在这里进入了实兵对抗阶段。杨念华带领战友们照例负责首长机关的通信保障。就在演习进入关键阶段时,转移到某高地的杨念华发现设备开通后微波传输受限,短波信号不稳。在这个满是石头的大山上,杨念华和战友们的工作场地一边是陡峭的悬崖,一边是剑削的立壁,埋设数据线根本不可能实现,要将各类图像和数据实时传输至导演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连长,改变预定的联通方案,采用干线卫星传输和CDMA数据通信方式吧!”上士台站长曾勇鼓足勇气向连长报告。演习中私自改变预定方案,这种事情在以前从未听说,但目前的情况是,不改变方案,演习将无法正常进行。
“三连打仗,只求战胜,战场上过分小心,就是自戴枷锁!曾勇,我命令你,不管采取什么措施,迅速开通设备,保证演习顺利进行!”杨念华稍作思考后,果断地下达了命令。领受到任务的台站长曾勇迅速重新设计出编码速率和发射功率大小,10多分钟后,演习导调大厅内战车轰鸣、火炮呼啸,各参演部队动态实景一一显示。
“我估计,三连在保障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否则,通信不可能延迟了整整5分钟才通畅,我问问他们。”导演大厅内,通信部一位领导向导演部的领导汇报完,就迅速和杨念华取得了联系。当他得知杨念华听取战士建议改变了既定方案,临时采取措施保障了通信畅通后,高兴地说:“你们是好样的!记住,战场只求快速决胜,不问你采取哪种措施。”
自己一个大胆的决策得到通信部领导的肯定,杨念华激动了。这个略略有些腼腆的大学生干部在伴随自己参与演习的日记本上写下了这样一句话:“其实我的胆子小的像青蛙,但是我还得大胆做决策,因为我是一名战场上的指挥官。”
日子一晃就迈进了2012年。兰州军区某集团军迎来了一批新的野战通信装备。许多单位的官兵面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新鲜玩意,一个个犯了愁。
“请军区通信团三连的官兵来当老师,他们多次接收到新装备后就直接投入到了重大任务的保障中,他们一定有这个经验和能力!”当集团军司令部一位主管通信的领导得知这个消息后,向集团军首长提出了建议。那一刻,还在某地参加演习的杨念华和战友们尚不知道,他们这个组建才不到14年的年轻部队,在兄弟部队的心目中几乎成了无所不能的“大拿”。
2月的甘肃腹地,春寒料峭。当杨念华派士官刘文超赶到某旅通信营时,全营官兵以最热烈的形式欢迎这个并不起眼的大学生士兵。有人拿着DV给他摄像,有人拿着相机要和他合影。全营官兵都知道,这个大学生士兵不仅以精湛的业务参加过中外大型演习,玉树、舟曲的救灾保障任务,还曾站在总理的身边,把总理在灾区的讲话精神传送到全国各地的每一个角落。
放下行李后,刘文超简单地向该营领导作了一些汇报之后,就直接奔向装载了新设备的车上,发动马达、开通电源、调试信道。该营的几名骨干屏气敛息地看着,刘文超一言不发,眉头紧锁,一分钟、两分钟……十多分钟后,刘文超站起来说:“设备自扰、互扰严重,装备的组装位置不合理。”当某旅的一名副参谋长听到刘文超的诊断后,有些不大相信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士兵说:“小刘,你确定?这可是目前全军最好的野战通信装备了,设备的安装都是经过全国、全军的专家论证的。”
“再先进的设备,只有和使用者长期以来形成的习惯吻合起来,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这组设备确实先进,但一旦组装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边,就要考虑设备之间的相互干扰和使用者之间的相互配合,越是高科技的装备,越容易因为一些简单、容易忽视的因素降低其性能。”早就心里有数的刘文超走下车,一边擦干净手上的油渍,一边侃侃而谈。
“爱护新装备不等于不敢碰、不敢革新,首长您看,设备上的油都没有擦干净。今晚,请几个钳工给我帮手,我要对该车上的装备进行换位改装。”刘文超看着这位并不大相信自己的副参谋长,又补充了一句说:“首长您放心,三连的官兵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
夜晚,当该旅将刘文超准备对新装备进行改装的事情逐级上报至军区通信部后,通信部的一位领导高兴地说:“能打仗的兵,必先是敢于创新的兵,放开手脚让他干!即使毁坏一台装备,只要能练出我们的兵,也值!”刘文超当然不会毁坏装备。第二天正午时分,驻地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完全覆盖了,杨念华陪同旅里的几名领导近乎庄严地踏进了这台由三连士兵改装过的车上。发动马达,接通电源,调测设备……大家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里,如果刘文超改良成功,不用说,杨念华和他的三连,都将成为勇于创新的典范,但如果失败呢?尽管这是请示上级同意的一次革新,但一个旅、军区通信部机关在一名士兵的要求下把一台价值百万的装备搞成了废品,也会成为流传多年的笑话。
“报告,A点位信息全部收到!”
“报告,图像传输清晰。”
“报告,你车音频十分清晰!”
……
当杨念华他们听到各点位的报告后,全营官兵沸腾了!一个只有6年兵龄的士兵,以近乎原始的手段解决了困扰集团军的业务难题。当日,生产该设备厂家的几名高级工程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从遥远的南方乘飞机抵达兰州,尔后一路火车,赶到该旅,一定要看看这个名不经传的士兵和他亲手改装的设备。厂家的高工们使用完刘文超改装的这辆通信车之后,迅速向兰州军区通信部打了这样一个报告:以后凡是配发兰州军区的野战通信装备,请三连的部分官兵与厂家一起参与调试。
2012年9月初,执行巴颜喀拉山演习任务前,杨念华把记述了自己从军心路历程的日记邮寄给了远方的一位姑娘。不久,他收到了姑娘的来信:“胆小的青蛙王子,你的求爱方式太独特了,我想嫁给你了……”
杨念华收到这封回信的时候,他正在海拔4000多米的一个部队卫生所接受抢救。输了几天液,转危为安。昏迷中的他反复唠叨着一句医生们听不懂的话:“你们真的要相信我,拿破仑的传令兵确实死了才把情报送到的……”
2012年10月10日,金秋的红叶染透了兴隆山脉,兰州军区某通信团的营区里,飘满了比红叶还红的战旗,从训练场上归来不到一个礼拜的全团官兵正以各种形式表达着他们的喜悦之情。三连,这个组建仅仅14年,官兵平均年龄只有25岁的连队,被兰州军区授予了“应急通信保障模范连”的荣誉称号。当授称大会一结束,抑制不住喜悦之情的三连官兵们“呼啦”一下围了上去,把连长杨念华和指导员刘晓东抬起来,抛向天空。这时候,一名随行采访的记者举起相机,让三连在这片印满了自己足迹的大地上瞬间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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