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杨清与张乃靖结为连理，60年后的2009年，夫妇两人的合影。

　　1949年4月25日，时任华东第三野战军85师254团参谋长的杨清，带领部队在铁岭关打响了解放苏州的第一枪。4月27日6时40分，杨清带领先头部队雄赳赳地从平门进入苏州城，苏州正式解放。

　　此时，苏州城主干道两边，已经站满了欢迎解放军入城的工人、学生、商人和居民。欢呼的人群中，一位齐耳短发的女学生双手不停地挥舞着旗子，高喊着欢迎口号。这名学生虽身材娇小，但声音洪亮，带领着周围人群齐声高喊“解放了！天亮了！”，“欢迎欢迎！热烈欢迎！”。身材娇小但声音洪亮的女学生，一下吸引了杨清的目光。

　　这名欢迎解放军入城的女学生叫张乃靖，当年20岁，是当时苏州景海女子师范学校的一名学生。苏州解放后，张乃靖参军入伍，与杨清成为了革命战友。随后，两人一起南下北上，几经辗转，期间从好感萌发成爱情，最终结为革命伉俪，从而谱写了一曲回肠荡气的战地浪漫曲。

1949年，解放军进入苏州，苏州解放，百姓夹道欢迎。（苏州档案馆资料图）

　　2009年，值苏州解放60周年之时，名城新闻网记者曾前往杨清家里采访。彼时，已86岁高龄的杨老精神矍铄，对于当年解放苏州时的情景依然记忆犹新。情之所至时，杨老当即为记者手绘了一幅“解放苏州作战路线图”，条理清晰，细节生动。夫人张乃靖则在旁端茶守候，并不多言，只有在杨老需要的时候才及时地递上纸和笔。不幸的是，2009年底杨老因病医治无效，于南京军区总医院去世。

　　前几天，记者再次来到张乃靖家时，她正在浏览当天的报纸新闻。一付轻巧的眼镜，放在整齐的报纸上，旁边还堆放着一些书法作品。今年82岁高龄的张乃靖，耳聪目明，言谈间依然思维清晰。张乃靖告诉记者，她虽是苏州人，但有近40年不在苏州。1988年，杨老和夫人张乃靖一家人从福建回到了家乡苏州。手里拿着杨老作品《血与火的征程》的张乃靖说，“这一切就好像是在昨天一样。”

　　当年的景海女子师范旧址，坐落在绿茵葱葱的苏州大学本部校园内。

　　张乃靖，1929年生于苏州一个家境优裕的家庭。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对大多数中国女性来说，无论是传统的私塾、书院，还是西式的新兴学校，女性都被排斥在外，只有少数大户人家的女孩子才能读书。到了读书的年龄，张乃靖来到当时的景海女子师范学校念书，在女校中接受科学、人文等教育。女校的建立，也开阔了苏州女孩子的眼界。

　　现如今，苏州景海女子师范学校旧址仍坐落于苏州大学校园内，几栋青砖红顶老楼依旧保存完好，楼前的草坪修剪整齐，几棵古树枝繁叶茂。当年，景海女生们就在这里度过令人艳羡的学生时光。

　　1949年，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成立，当年即将毕业的张乃靖，成为了新民主主义青年团成员，并加入地下党，成为当时苏州地下党组织的成员。

　　1949年4月，解放苏州的枪声响起。张乃靖和同学们以及其他地下党成员，为迎接苏州的解放而秘密准备着。“当时虽然大部分敌军已经撤退，但城区还是有一些驻军，还不能大张旗鼓地去准备。即便如此，全国大解放的趋势已定，所以包括学生、商人、居民等等已经行动起来，”张乃靖说，作为地下党成员，她在学校发动组织同学，确定欢迎口号、制作迎接解放军的旗子等，做着一些准备工作。

　　4月27日6时40分，解放军攻入苏州城，苏州正式解放。“那天一大早，好多人聚集在阊门、平门和金门三个入城路口，沿街两边人行道上站满了人，向解放军招手致意。”张乃靖说，当时她组织学校的女生到平门欢迎入城的队伍，“街上已挤得人山人海，大家都拿着早已秘密准备好的小彩旗，不断高呼‘天亮了！’‘解放了！’‘热烈欢迎中国人民解放军！’，大家高喊口号，我也大声高呼，还拿出准备好的小册子，让解放军签名。”而平门，也正是杨清率部队首先进城的地方。

　　后来，据杨清回忆，当时欢迎的百姓人山人海，鞭炮声像激战中的枪炮声一样，响彻云霄，整个苏州城沸腾起来了。然而，在欢迎的人群中，有一位学生站在最前面，看起来像是那些学生的领队。她个子虽不高，可欢迎的口号声喊得特别响亮。当杨清他们走近时，她主动给部队带路，从平门经察院场、十梓街……一直走到了东吴大学（现在的苏州大学）的大操场。她就是当时20岁的女学生张乃靖。

　　苏州解放后，还差两个月就要高中毕业的张乃靖决定去参军，“女孩子要参军，在当时是不太可能的，更何况我还没有毕业，家里所有人都反对，特别是我的父亲，坚决不同意。”尽管如此，5月份的一天，张乃靖还是冲破重重阻碍，从家中偷跑出来，主动到杨清所在的85师政治部报名参了军。

　　但后来，在7月份的景海女子师范学校高中毕业典礼上，张乃靖还是在父亲的带领下，回到学校拿到了毕业证。此后，作为部队政工团的一员，张乃靖离开家门跟随部队一路南下。说起这段60年前的往事，张乃靖说自己不后悔，“虽然没有像同学那样继续念书考大学，或者出国深造，但我认为我走上一条该走的道路，反而为当初的选择而骄傲。”

　　随部队南下后，张乃靖与杨清一起进军福建，并参加了解放福州、厦门等战役。“因为是属于同一个部队，互相见面的机会就多了起来，但当时的那种情况是不允许谈恋爱的，而且还是在打仗那种特殊的年代。”后来，部队行军至福清县的渔溪镇时，遭到了敌机的轰炸，张乃靖头部、手背负了伤。作为当时的团首长，杨清前往看望了受伤的张乃靖。由此，两人产生了革命感情。

　　1950年，解放福建后，杨清任254团团长。后经组织介绍，政治审查等一系列程序，杨清和张乃靖于1950年在厦门结婚，成为终身伴侣。“在福建的时候，我身体一直不好，常常感冒，拉肚子，有医生说我是水土不服，可在福建近40年的时间里，一直如此。”张乃靖说，1988年杨清离休后，全家一起回到了苏州，“说来也奇怪，自从回到家乡苏州后，身体就好了，看来还是适应家乡的水土。”

　　回到家乡后，5次大负伤的杨清身体一直不好，“2008年，他身体里面的三颗子弹才被取出，特别是左脸的弹片一直没取出来，医生说年纪大了，不能取出了，受伤后的背也一直弯曲，不能挺立。”2009年11月8日，原福州军区副参谋长、“解放苏州第一人”杨清，因病医治无效，在南京军区总医院逝世，享年86岁。

　　每每回忆起那段红色往事，张乃靖都会来到书房，看看当年的照片，“这张是刚结婚的时候拍的，这张是和老杨在2009年拍的，整整60年。”张乃靖说，年轻的时候她和老杨都爱好书法，稍有空闲，她会拿起毛笔，在宣纸上挥毫泼墨，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美好时光。

    名城新闻网记者李培果 图文报道。

　　张乃靖整理老照片。

　　书法是张乃靖课余生活之一。

　　杨清全家福。

　　1950年，杨清与张乃靖结为连理。